【罗路】他的龙 （完）
- 架空，但不完全架空
- 完结了！前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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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后来特拉法尔加·罗询问萨博他们为什么和路飞不是一个姓，后者对此的反应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这没什么，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喝过酒的。”
他望见医生脸上那副“失算了”的表情，露出个了然的笑容，随后问道：“你怎么看待龙的存在，特拉法尔加？”
罗转头瞧着这位年轻的革命军参谋总长。青年的语气十分随意，表情也很温和，但显然不只想和他闲聊。
他没立即开口，而是扭过脸又去看不远处正叫嚷着和艾斯比划的路飞。黑头发的兄弟俩正在巢穴附近的空地上过招，说是过招，其实路飞面对自己大哥的攻势丝毫不占上风，只能仗着身形灵活在对方拳脚下躲闪，但显然也只是在勉力支撑罢了。路飞曾经和特拉男提过，他和艾斯打架哪怕他化成半龙，对方只是人类，也从来没赢过，这位白胡子海贼团的年轻队长在出海几年后对付自己弟弟显然更加绰绰有余。
“我没什么看法。”
他的眼睛仍盯着远处兄弟俩，但知道萨博在聚精会神地听：“你们是龙，但是也是海贼，是革命军……或许还有海军，那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海贼、革命军、海军罢了。”
萨博轻笑一声，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回答。
“有一部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会表明类似的态度，但遇到普通人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他们还是会向我们投来希冀的目光，指望我们用龙的力量做点什么。”
“寻求帮助是人的本能，”罗答道，“至于怎么选，是你们的事。”
“好吧，我换个问法。”
年轻的革命军参谋长慢悠悠转着手里的礼帽，垂眼打量挂在帽子上的风镜，漫不经心道：“特拉法尔加，如果你是龙，而路飞此刻命悬一线，你会选择动用龙的力量去救他，从而让整个种族保守的秘密示于人前吗？”
死亡外科医生在听见他问出路飞的名字时身子一僵，视线收回，恰巧撞上金发青年投过来的眼神，清澈见底，锐利如刀，仿佛要沿着他的肌肉剖进骨头，看透他脑子里的想法。这家伙该死的聪明，他想，革命军有这样年轻又精干的参谋长，之后一定会发展成令世界政府头痛不已的势力。
“……只要他想活，那么我会的。”
他最后回答道，面色不变，语气却掩不住某种淡淡的苦涩，仿佛很早就思考过这样的结果：“但是，如果他像个笨蛋一样向所有人笑眯眯告别，那我便没有阻止他赴死的理由。”
萨博仍旧盯着他，此刻眉毛抬了抬，露出个意外的表情。
“你这个回答还真是令人熟悉，”他沉思道，“就像卡普先生说过的故事。”
“卡普——谁？”
那头远远传来一阵喧哗，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路飞大约是被自己哥哥逼到绝境，终于开始耍起滑头，翅膀从背后突然出现，呼啦啦扇起一阵飞沙走石，把毫无准备的艾斯掀了出去。年长的青年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呸呸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指责自己弟弟不讲武德。
“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干了，路飞！”他骂道，“老想耍赖——”
耍赖的家伙嘻嘻哈哈任凭他哥在原地跳脚，趁机重整旗鼓，他们没过多久又扭打在一处。萨博继续道：“卡普先生是路飞的爷爷，对你没猜错，就是那个卡普，海军那个。”
“……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又一次无意命中真相的医生半讽刺道。
萨博好脾气地笑笑，比起之前那些文质彬彬、夹枪带棒的试探，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和缓许多，甚至主动聊起些以罗的身份不太可能知道的事情：
“哥尔·D·罗杰被处刑的前一晚，卡普先生曾经询问过他是否想利用龙的力量重获自由，但罗杰拒绝了，他选择以一个人类的方式迎接死亡，并开启了现在的大海贼时代。”
罗手臂环胸，默不作声地听着，现在哪怕海贼王也是龙这件事也不会让他的眉毛动上一动了。
“当然也有很多我们的同类不接受作为人类的生存方式，他们在这样类似的岛屿建立类似的结界，在世界之外度过漫长的一生，”萨博说道，“但我们选择束缚自己的能力，以人类的身份去冒险。”
“我无意评判你们的选择，”罗说，“但比起在一座囚笼般的岛上当统治者，去大海上才是真正的自由。”
萨博点点头，显然十分认同他的话。
“现在的问题是路飞，”他说，“他是否做好了这个准备。”
罗对他的话有些惊讶。“……我以为他想出去的心情再明显不过了，”他说，“他每天都闹着要寻找one piece，当上海贼王，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但萨博只是摇头，眉宇间露出一点严肃的神色。
“我不是在质疑路飞的决心，”他慢吞吞开口道，“这个问题……很复杂。”
罗等他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但萨博没有再说下去。那边兄弟俩的决战终于尘埃落定，即使路飞靠刚才的小花招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他哥按在地上一顿爆锤的命运。艾斯一手揪着人后脖颈，一手伸出两指狠狠戳自己弟弟的脑门，得意洋洋：
“让你变出翅膀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男孩气得哇哇直叫，但动弹不得，眼睁睁挨了自己哥哥好几个爆栗。艾斯过完了嘴瘾和手瘾，终于站起身，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怎么样，路飞？”他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白胡子海贼团？老爹可是很强的。”
“有香克斯厉害么？”路飞揉着通红一片的额头，龇牙咧嘴地问。
“那可差不多，都是四皇级别的大人物。”
“不去，”路飞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和香克斯约好了，我是要自己当船长的，也是要自己当海贼王的，等我变……”
他停住话头，又想起自己还没能成功变龙的事情，肩膀垮下来，有点丧气了：“我还没能变龙，为什么啊？”
他求救似的看向艾斯，和结束聊天正走过来的萨博，指望两个哥哥能给出什么真知灼见。但兄弟俩似乎并没见多少担忧的神情，甚至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抱怨，萨博走近以后冒出的第一句话是：“差不多该吃饭了吧。”
艾斯的肚子响应般地叫了一声。
“还真是，跟路飞这么一打我都饿了，”他眯着眼睛回忆道，“那棵能让人浑身发痒的树还在结果子吗，好几年没吃了， 我怪想的。”
路飞成功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吐出舌头，做了个哕的鬼脸。
“那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他抗议道，“又酸又苦，还一股奇怪的味道！还是特拉男烤的鱼好吃！”
艾斯和萨博齐齐扭头向后望，突然被他们视线洗礼的特拉法尔加医生不明所以地看回来，头顶冷冷打出一个问号。
“你最近都在跟着他吃鱼吗？”萨博问。
路飞点了点头，欢快道：“特拉男的手艺比我自己好多了，你们也试试！”
“……我知道了，”艾斯完全没理睬弟弟的话，摸着下巴道，“那今晚你就陪哥哥们怀旧吧，走。”
随后他不顾路飞的挣扎和抗议，伙同萨博把人直接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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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人赤脚踩在沙地上，细碎窸窣声响惊醒了罗一贯的浅眠。男孩钻进山洞，蹑手蹑脚靠近他，在弯腰低头的时候恰巧对上人睁开的双眼，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轻呼。
“呀，你没睡啊特拉男？”
“被你吵醒了。”罗说，身子往一边让了让，于是路飞顺势躺下来，如往常一般贴着他的胸口，乱糟糟的头发扫过他的下颏，痒痒的。
“怎么，你们兄弟仨睡觉的地盘没划分好，你被踢出来了？”
路飞没吭声。罗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岩壁缝隙里透进的微弱月光，他终于看清男生的脸，路飞努力想绷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嘴角仍旧向下撇着。
“艾斯说明天风向就变了，他们要离开，”他说道，语速很快，就像怕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什么反悔的话一般，“特拉男你可以跟他们一起走，他们答应把你带出去，放在他们平时落脚的那个岛上，艾斯的船停在那里，然后你可以联系你的船员——”
“等等。”
罗低声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他们为什么不把你一起带出去？你已经成年了。”
路飞摇摇头，难过的表情更明显了：“我还不行，我，我不能算一条合格的龙，我必须靠自己飞出去，所以特拉男你，你和他们先走……”
他哽咽了，满是不舍和不甘，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随后一头扎进面前人的怀里。罗在黑暗中一言不发，静静地一点点理顺人后脑勺翘起的发梢。路飞的抽泣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抬起头使劲吸了吸鼻子，把这点失控的情绪咽了回去。
“我没事，”他又开口道，“我又问了萨博，为什么我不能变成龙。萨博说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可是我明明已经做好一切觉悟了，出海也好，寻找onepiece也好……我还每天练习飞行，练习怎么扇翅膀……
“我只差变成真正的龙开始这一切了，还需要准备什么呢？”
他絮絮念叨着，又难过又困惑。罗陪着他一起想，手指停留在他光滑的脖颈上。他想起白天萨博问他的问题，想起路飞和艾斯打架，想起艾斯指责路飞耍赖的那一幕。
“我想，你哥哥的意思或许不是你没有准备好变龙。”
他回答道。路飞从他胸口抬起头，眨眨眼，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那我没准备好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罗思索道，“或许他的意思是……你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人类。”
路飞看起来更困惑了。
“我现在就是人啊？”他说，傻乎乎地低头去看自己摊开的手掌，确认自己的指缝里没有长蹼，背上也没有冒出翅膀。罗摇了摇头，按住他在怀里乱动的身体和四下摸索的手。
“不是外形上的意思，草帽当家的，你即使是现在以人类的模样存在，内心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头龙。但你只要踏出这座岛，你将会以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去做海贼，去寻找one piece……”
怀里的家伙安静了，罗继续说下去：“……人类很脆弱，没有漫长的寿命，没有抵御一切刀枪和法术的皮肤，没有能解毒的血液，没有烧毁一个国家的火焰……即使吃了恶魔果实，在享有超凡能力的同时必须承担致命的弱点。曾经有人教过我give&take，想拿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这在人类社会里是铁定的准则。
“你哥哥说你们选择用拘束自己的方式去海上寻求自由，这意味着变成龙的那一刻便要放弃龙具有的一切优势。踏出这座岛屿后，你就得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
“你或许连回味这种令人倾倒的力量的时间都没有，就得亲手给这股力量戴上枷锁，”他对怀里的小龙说道，“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路飞听了他的问题后闷不吭声，良久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做，做好了呀……不就是不用能力吗……”
“哦？我怎么记得有个人白天连切磋都想着用翅膀耍赖？还不是第一次？”
“……”
一向不同他讲道理的男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这还是头一回。路飞眉头拧着，努力思索真正人类的的含义，像是想懂点什么，又像是完全没明白。医生发出很轻很轻的叹息，拍了拍他蓬松的发顶。
“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你哥只是借机提醒你而已，”他说，“想不明白就睡吧，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路飞懵懵懂懂嗯了一声，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我不睡，”他哼哼着说，“我明天……明天就见不到特拉男了……”
罗的心脏因他这句话揪了起来，在左边胸腔里高高悬着，一抽一抽跳出亢奋而不甚规律的节奏。
“你想让我留下来等你吗？”他低声问道。
事实上在听见路飞说明天可以出去的时刻罗的内心几乎是雀跃的，在这座岛上徘徊的时间里他已经决定利用起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并拟好了一个新的、更漫长而隐忍的计划——这个计划里并不包括蒙奇·D·路飞，他没有打算用自己的复仇裹挟这只对他死心塌地的小龙。只要早出去一天，便可以早一天开始做准备。但就在刚才，他内心筑好的城墙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止不住地动摇起来。
他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答复。只要路飞开口说是，他便可以留下来一直等到他变成真正的龙。但路飞思考了很久，仰起脸瞧他，漆黑的瞳孔泛着点点星光。
“不需要，特拉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坚决道，“我们……我们一定能在海上见面的。”
“你要等着我啊，”他殷殷叮嘱，嘴角学着医生素日的模样使劲抿着，生怕那点小情绪又暴露出来，“我还说要帮你去揍你那个仇人的！不用龙的能力我也一定能揍飞他，你，你要等着我啊！”
罗那颗不安的心脏又渐渐平静，那些因为纠结而拧起的血管被重新抚平，变得像棉花糖那般柔软。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吻对方睁得大大的、较着劲不让泪花再涌出来的眼睛。路飞眨了眨眼，那丁点苦涩液体便颤颤巍巍溢了出来，被医生用舌尖轻轻舐去。
“嗯，我等着。”
8.
“风向和天气都不错，适合起飞。”
艾斯手搭在额前，迎着太阳眺望天际线，喃喃念道：“便宜你了，特拉法尔加，不是每个人都能乘上龙的背的。”
罗站在边上，决定不接他的话。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岛的方向，萨博正从山坡上轻巧地跳下来，他没看见路飞的身影。
“路飞有点伤心，还在那儿憋着劲变龙呢，”萨博说，“一边哭一边跟我说他没事，脸都要垮到地上去了。”
“多大人了怎么还是个哭包。”
艾斯咕哝道，语气却不见得多埋怨。他把背包上的拉绳好好扣在手指上，拉了个复杂的活结，然后自顾自开始变形。成年的龙一脚踏进浅滩，迎着风刮来的方向甩了甩头颅，一身如火焰般鲜艳的鳞甲随着他的动作熠熠发光。罗提早后撤了几尺，免得自己被身形暴涨的巨龙波及到，现在他仰起头，相当赞赏地近距离欣赏这种幻想生物的姿态。
“艾斯这颜色即使在我们族类里也是相当招摇的了。”
萨博站在医生身边点评道。艾斯斜眼看他，鼻孔威胁似的喷出一股浓烟。那个微不足道的背包栓在他的一根指爪上摇晃。
“……还行吧。”罗说，想起路飞那一身从赤红渡到沙金色的鳞片。
艾斯显然对他这不屑的反应更不满意。
“我走了！”他隆隆吼道，翅膀扇动起来，将扑向整面海岸的浪花掀了回去，罗不得不调用能力，将被扬起的沙子和海水挡在身外。巨龙起飞的姿势和降落时一样轻巧，没多久就消失在天边。萨博回头转向罗。
“我们也走吧，”他说，“你最好在我背上抓紧一点。”
骑龙这件事显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体验，但比罗想象中的感受要好很多。萨博背上的骨刺没有他兄弟那么锋利，恰巧能供他牢牢攀附。巨龙张开双翼乘风而上，姿势平滑又优雅，靛色鳞片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流转出天蓝色的光。他们只用片刻就将风车岛远远抛在身后，罗低头望去，这座世界之外的岛屿静静伫立在下方，越来越小，变成一个模糊不堪的小绿点。路飞或许还在那个小绿点上，急切地瞧着天空中同样变成了小点的他们。
萨博飞得很高，天空仿佛垂手可得。罗听说过空岛的传说，但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有与前往天空之国类似的经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声不吭，任由高空中更冷的风刮过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盯着澄澈透明的天幕和身边掠过的云，哪怕眼睛被越发强烈的阳光刺痛也舍不得眨一下。
他遗憾又无不庆幸地想，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毕生唯一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
他们又飞了一会，远处的视野被一股蓦然出现的云墙遮蔽了，这片云接天连海，漫无边际，凝神甚至能听见层云里传来隐隐的雷鸣和风声。这大约就是路飞说过的那层保护岛屿的结界，罗望着那片显然来者不善的阴翳，抓着巨龙背上棘突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远远的，像风声又像尖啸。他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但萨博突然斜了一下翅膀，似乎避开了某股气流，这一下差点把背上的医生掀下去，罗也顾不上看身后了，等他好容易坐稳，听见身下的蓝龙慢悠悠开口：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特拉法尔加。”
“什么？”
罗冲他吼道，声音立时被风吹散了。但萨博也不知道是没听见他的发问还是压根不在乎，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知道，我们历来的规矩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岛，所有偶尔的闯入者，不论什么理由，都被杀死了。”
罗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你想说什么？”他问。萨博又飞高了一点，他们离风墙不过咫尺之遥，空气更冷了，湿度开始增加，身后的风声和尖啸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路飞很喜欢你，”他说，“所以我和艾斯纠结了很久，现在离回到伟大航路只差一步了，我觉得——”
他没说他觉得什么。下一秒，蓝龙在空中突然翻了个身，特拉法尔加·罗只觉得手里一空，直直向着蔚蓝色海面坠落下去。
操。
这是罗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强烈的失重感包围了他，五脏六腑几乎要挣脱腹腔。下坠的过程足够漫长，长到他把自从来到这个岛上做过的所有事说过的所有话都回想一遍，又似乎极其短暂，短到这个梦境被猛然击穿的荒诞尚未到达他的意识深处便戛然而止。
罗的那声怒骂卡在喉咙里。他没有落入海面，而是重重摔在某个坚硬如铁的物体上，后心传来的震荡砸得他眼前一黑，口腔里都弥漫出铁锈味，但比海水带来的冰冷和无力感好上太多。
“抓稳了！”
罗甚至没意识到这声音从何而来，他已经抑制不住地向下滑去，但总算在掉落之前抓住某个凸起的部分，勉强稳住了身形。他喘息着，四下摸索能固定自己的东西，大口大口吸进凉风，眼前的黑影逐渐散去，撞进眼帘的是金红色的光辉。
他正伏在另一条龙的背上。这条龙他从未见过，但无比熟稔。罗的手正扣住他后颈的某一块棘突，而那一排棘突他抚摸过无数回，排列和形状记得清清楚楚。那些光滑的鳞片变大了，变得边缘锋利，棱角分明，但仍旧是他熟悉的颜色，从脊背的鲜红蔓延到双翼的金。小龙的飞翼不再柔软，变得像他哥哥一样宽大而坚韧，毫不费力扛住了正面袭来的烈烈狂风。
“看见没，我成功了！特拉男！”
路飞欢快地喊道，喉咙里的滚滚雷音遮不住原本的清亮声线，发出罗之前隐约听见的，长长的呼啸声：“我成功了！我帅不帅，是不是很帅！”
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冲过了那层云雾和风暴，阴霾消失殆尽，伟大航路依旧晴空万里。路飞紧跟着哥哥飞行的轨迹，学着如何借风滑行，扇动翅膀的姿势越来越熟练和优雅。龙麟蒙上了云层间的水汽，盛满跃动不停的阳光，七彩斑斓的颜色争先恐后挤进特拉法尔加·罗的双眼，让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
“很漂亮。”
他回答道，用力眨眼逼出了那一层水汽，继续目不转睛盯着这条小龙。他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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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越过高耸入云的红土大陆，停在东海某个小岛上。变回人形的艾斯站在岸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两条龙着陆，吹了一声口哨。
“我的天，我都快被路飞的翅膀闪瞎了，”他说，“萨博，下次不准再说我颜色招摇。”
萨博三下五除二恢复了人类模样，路飞伏下身子，让特拉男从他背上跳下来。他看上去仍旧有点舍不得这幅威风凛凛的模样，但还是乖乖收起了翅膀和尾巴，变回原本的少年。那顶被他视若珍宝的草帽从他的牙缝里掉在地上，路飞将帽子捡起来拍了拍，小心拴在背后。
“解释。”罗说。
路飞抬起头：“啊？解释什么？”
“不是说你，是说你哥，”罗回答道，眼睛一直盯着萨博，杀气腾腾，“把我从半空中扔下来。”
草帽小子睁大眼，看看身边的男人，又看看自己哥哥，满脸不解：“啊？丢下来的？为什么，萨博？”
“别急嘛，”萨博笑着举起手，语气轻描淡写，“我听见路飞在后面追赶的声音了，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惊喜？”
罗怒极反笑：“我扭个头就能看到的事情，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惊喜？”
“路飞不会让你真的掉进海里的，是不是，路飞？”
萨博压根没搭理他，转头看自己弟弟。路飞听见他吹捧自己，顿时来了劲儿，挺起胸脯，非常骄傲地回答：“当然了！”
“……”
罗对上男生欢欣雀跃，眼巴巴等着挨夸的眼神，一捧泉水浇在他心头的火上，彻底没脾气了。
“所以，真的是那个问题？”他问道，“只有下决心成为一名人类，才能变成真正的龙？”
艾斯和萨博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不，不是。”
“那只是我们对路飞的一点提醒罢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变不变龙没什么关系，”艾斯说，“路飞没法变龙的问题，主要还是怪你，特拉法尔加。”
“……？”
“路飞自己的手艺可是够呛，如果他一个人在岛上，肯定会去把树林里所有能吃的果子都搜刮一遍，包括那棵会让人发痒的树结的，好吧，虽然真的很难吃，”萨博解释道，“但成年之前我们必须至少摄入那棵树足够的果实，它能帮助小龙强化快速形成的骨骼。”
罗听着听着，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因为我来这个岛上每天带着他烤鱼……”
艾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算是肯定这番推测，非常理直气壮地冲他指指点点：“就是你害得路飞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变龙的资格，给你点教训不过分吧？”
“关我什么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走之前难道不应该嘱咐一句吗？！”罗气冲冲指了出来。
艾斯望天，萨博看地，假装没听见他一针见血的反驳。
“总之没出什么太大的岔子，不用介意细节。”
金发青年面色如常地岔开话题，对路飞说：“从这边过去，沿着那条路到达的村子，叫风车村。”
路飞眨眨眼：“风车村？”
“对，我们和这里的居民有着约定，他们会像朋友一样接待每条决定出海的龙，”萨博的表情十分郑重，“我和艾斯，包括你父亲和爷爷，都是从这里起航的。
“每个从这里出发的无名小卒，都会将名号响彻全世界。”
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也会的！”他信心十足宣布道，“我会成为那个最响亮的名字，不是什么龙的头衔，而是蒙奇·D·路飞……是海贼王！”
“口气真大啊你。”
两位兄长笑起来，分别给了自己准备起航的弟弟一个狠狠的拥抱。萨博直起身，转向一边的特拉法尔加船长：“那么，死亡外科医生回归之后有什么打算？”
罗转头看着路飞。男生迎着他的视线望回来，脸上写着渴望和挣扎，几次三番张开嘴又闭上，最终咬住嘴唇，什么也没说。
“顺路的话，捎我一程，”医生开口道，“能借个电话虫就再好不过了。进了伟大航路我会想办法联系上我的船员的。”
“行，我去找船。”
艾斯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萨博一块跟了过去。岸边只剩了四目相对的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开口，风随着潮水从涌上岸，将树叶拨出沙沙轻响。
最后是特拉法尔加医生先清了清嗓子。“我还没恭喜你。”他说。
路飞在兄长面前勉力维持的坚强表情轰然崩塌。他瘪瘪嘴，朝人扑了过来。医生接住这条连头发丝儿都写着不舍的小龙，任由他把鼻涕统统抹在自己的衣襟上。
“等我出海，”路飞喃喃道，“你要好好看着我啊，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我会看着的。”
罗将吻印在他的额头，许诺道：“蒙奇·D·路飞，伟大航路再见。”
路飞重新出发了，沿着萨博给他指的那条路跑远，头也不回，那顶旧旧的草帽在他身后摇晃。罗目送着他的龙一步步奔向远方，踏进作为一名海贼的起点，良久后转过身，沿着他重新成为死亡外科医生的道路出发。
他和他的龙，蹈循着自己该走的路，并不约而同坚信着两条轨迹终将交汇于一处。
他们也终将有见面的时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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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彩蛋：
在前往伟大航路的路上罗问艾斯他们之中是否有能力者。
“据我所知没有，”艾斯想了想，“龙的血液免疫任何药和毒，所以也免疫恶魔果实。再说那玩意儿难吃得要死，我们才不稀罕呢。”
“但是你的称号可是火拳，你不是烧烧果实能力者？”
艾斯嗐了一声。
“我编的啊！”他说，“刚出海那会儿没有藏好，一不留神喷了火，只好撒谎说自己吃了烧烧果实……反正现在也没人找到烧烧果实，就让我暂时冒领一下吧，别说这名头真好用。”
“……你这样算是作弊吗？”罗问道。
艾斯满不在乎地挠了挠脸：“也没规定不让龙用一点点特殊能力嘛。再说装成一个果实能力者很容易吗？动不动就要表演溺水，看见海楼石手铐还得表现出忌惮的样子，很麻烦的！”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是作弊。”
萨博说：“但凡当时我的脑子再转快一点，火拳这称号就归我了。”
“你可以学别的魔法，路飞也可以，”艾斯大言不惭，“我不介意我们一起装能力者。”
“……脸皮可真够厚的。”特拉法尔加医生点评。
“龙皮确实很厚。”萨博笑眯眯道。
- 真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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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念叨：
全篇冲了接近4W，基本是基于原作魔改的时间线，路飞还是从风车村踏出旅程，之后的旅途大约是一样的
不过因为艾斯是伪装的能力者，所以顶上战争或许有别的结局吧（笑
一开始只是满足自己艹龙的xp，但是总觉得还能写一点别的东西，所以加了些基于自己理解的奇怪观点
海贼是自由的，梦想也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也应该继续坚持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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