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廿四

凄凉社畜。

【ASL】领带

- 8000字一发完结

- 校园paro,大概是接着那两篇知乎的背景,没怎么写爹妈就不打龙鳄tag了

- 吹一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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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的领带对于路飞而言是个让他破天荒感到头疼的问题。



1.

“艾斯——”

路飞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客厅,手里攥着长长的红色细条纹系带。

“帮我打领带嘛。”

身材高大的黑发青年正叼着面包片,睡眼惺忪地站在镜子前,将刚系好的结扣拉近衬衫衣领并整了整位置。听到弟弟的呼唤他回过头,看见路飞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险些把面包屑喷到玻璃上。

“扣子都系岔了,笨蛋。”他把面包整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嘲笑。

路飞后知后觉地向下瞅了一眼,可不是,怪不得穿在身上怪怪的。

“帮我打领带嘛。”他快手快脚地解开衬衫扣子又重新对准系上,向自己的大哥再次提出要求。

“真是……你小子到底啥时候才能学会自己系啊。”

艾斯咽下嘴里的面包,皱着眉头说道。他嘴上抱怨着,手却还是接过了领带,毫不客气地将细长的丝织物绕过比他矮大半头的男孩脖颈:“给我好好看着啊。”

路飞瞪大了眼睛。艾斯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指拈着领带,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绕一下,折个环,穿过去,拉紧。他用的力有点猛,一下把领口收得贴紧了喉咙,又漫不经心地往下扯了扯,算是完事。

路飞低头看了看他的成果,不满地瘪嘴:“看不清啊,你系得太快了。”

“那是你笨!”年长者不顾弟弟的挣扎,靠着体格差距把人强行锁在臂弯里,伸手把一头鸟窝似的黑发揉得更乱,得意洋洋地说,“我看别人打了一遍就学会了。”

“什么啊,我才不信!”

“你不信是对的,这家伙当年求着玛琪诺教他打领带,看了十几遍才算是学会了。”

萨博带着笑意的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头一回打领带就笨手笨脚绕了个死结,差点把自己勒死,最后把领带剪了才逃过一劫。”

他端着平底锅走进客厅,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滋滋冒油的香肠倒进了盘子,足足堆了小山那么高;加上旁边两叠厚厚的面包片和一升装的大盒牛奶,组成一幅让寻常家庭瞠目结舌的早餐图景。

“喂!”

被他毫不留情戳破的艾斯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在路飞的大笑声中用手势威胁他闭嘴。

金发青年对他同龄兄弟虚张声势的恐吓不予理会,自顾自解开围裙扔到一边,打量着客厅墙上的白板,顺手在自己的名字下方用马克笔写上“晚归”,同时把晚餐的字样打了个圈,用箭头指向了他上面的名字。

“今天学生会有活动安排,晚饭跟你换岗,拜托了艾斯。”

他回过头,视线扫过同样是黑头发的一大一小,在路飞的衣领上逡巡一圈以后不满地皱眉,抬手招呼他过来。

“你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萨博按着弟弟的肩膀,飞快地把艾斯刚系好的结扣拆开:“都系歪了,能不能上心一点?还是你给人系领带就只有这个德行?”

“我哪系歪了?”被他揶揄的人咽下嘴里的煎蛋,不满地抗议道,“你想再系一遍就直说,不用找借口抨击我,而且你再系一遍这小子也记不住的。”

萨博不理会他的反击,自顾自抚平了领带上的褶皱,温声道:“路飞,看好了。”

“噢!”

萨博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以便让弟弟能看清每一个步骤。他的掌骨很薄,手指细长而白皙,指腹和虎口却同样布着一层茧。暗红色的丝带从他的指尖穿过,配着人低声的讲解像有魔力一般缠绕成结,听话地收拢在少年的领口下方。

“……这样就可以了。看清楚了吗?”

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抬眼向路飞确认自己的教学成果,却发现这家伙压根没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

“唔……萨博,好了吗?我可以吃饭了吗?”

“唔噗!”

艾斯笑得差点把牛奶喷在桌子上,远远给他一个“你看我说什么了”的眼神。

萨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直起身,伸手抻平了弟弟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吃,别迟到了。”



2.

哥哥打得板正标准的领带甚至没能挺过一整个上午。

下课铃响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们纷纷离开,而原本安静的更衣间变得热闹非凡,谁一不留神挨了谁一胳膊肘,谁又在拉开柜门的时候撞到了谁的脑袋,没好气的咒骂声混着不知道谁说的低俗笑话,把不算宽敞的空间挤得更加嘈杂。

路飞把汗湿了的运动服卷了卷丢进衣柜,铁皮的柜门撞上时发出砰的声响。他动作着实敏捷,活儿却干得不怎么漂亮。早上还熨烫的笔挺妥帖的衬衫在上课前被毫不在意地团成一团塞进柜子,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不少褶皱,被路飞满不在乎地套在身上——这次总算是没有系错纽扣。

“哎呀,结都松了。”

他手里攥着一条已经恢复原样的领带,有些懊恼上课前换衣服的时候为什么要使那么大劲。

“萨博早上怎么教我的来着?”

路飞模模糊糊地回忆早晨那双手在自己领口的动作,有样学样地用手捋平了领带上的折痕,把它绕过自己的脖子,随即陷入不知道如何继续的茫然。萨博的教学画面从这里开始就被香喷喷的鸡蛋香肠三明治替代得一干二净。

然后是什么?他拧着眉毛拨弄着丝质的绦子,脑子仿佛被无数条领带缠成一团乱麻。手这样绕一下,再绕一下,打个结塞进来?不对不对,左边绕个环,右边穿过来,拧过去再系紧?也不对。

“啊麻烦死了!”

最后路飞自暴自弃地喊了一声,将领带飞快缠了几圈装模作样地拉紧,算是系上了。

“索隆,山治,去吃饭啦。”

被他呼喊的同学答应了一声,从另一排衣柜后走了出来,看到路飞的造型双双愣了一下。

一向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恨不得将制服穿出标准三件套效果的家政课王子姑且不论,就连总和路飞一起因为仪容仪表问题挨班主任和风纪委点名批评的剑道部长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喂,你脖子上系的是个什么啊?麻花吗?”

“你好烦啊索隆!”被嘲笑的人气急败坏地叉起了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领带都不打!”

“我不打又不代表我不会!”

绿头发的男生被他一激,作势要上前拿他的领带当示范,手伸到半空就被他金发的同伴推开:

“去去去,绿藻头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领带结系得像个活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自己吊死在风纪委门口。”

山治不理会索隆在一旁“色河童你找死吗”的叫嚣,将路飞拉到身前,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开他之前系的死结。

“知道吗路飞,领带可是男人的门面,你得好好学会了,整洁的衣装才能像绅士一样获得ladys的青睐,别和旁边这个肌肉白痴一样天天衣冠不整像个流氓。”

他嘴上的说教不停,动作却完全没有要好好教授的意思,手指炫技似的上下翻飞,转眼间系好了一个繁杂又花哨的王子结。

“成了,”山治在路飞发亮的眼神里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背,把几道明显的褶皱压了下去,“走吧,小帅哥。”

“山治好厉害!教教我啊!”

“得了吧,教你你也学不会。”

“嘁,不愧是你,尽学些华而不实的技能。”

“呵,你就是在嫉妒。”

“……谁嫉妒了,你是不是找死。”

一行人在熟悉的争吵和嬉笑中闹哄哄地冲向食堂,半路恰好撞见了艾斯。

路飞隔着老远就朝自己的兄长挥手。艾斯双手插着兜正拖拖沓沓地和他们擦肩而过,原本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句,却在瞥见他的身影后停下了脚步。

“路飞,过来。”

他向自家弟弟招了招手。路飞挠挠头,却还是和索隆山治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去占座,自己三步并两步蹦跶到哥哥面前:

“干嘛啊艾斯,我要去吃午饭啊,晚了就没了!”

艾斯没理会他的抱怨,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半天,终于在衣领附近发现了端倪。

“你这领带谁给打的?”

王子结比普通的打法多绕两圈,因此路飞的领带比平日要短了些许,怪不得看着总觉得和平日有些不同。

“啊,这个呀,山治给我系的,他可厉害啦,会10种领带打法呢!”

艾斯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过去的那个总是向女生大献殷勤的卷眉毛家伙的身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萨博早上给你打的领结呢?被他拆了?”他问道。

“没有,我上体育课之前不小心扯掉了。”

“笨啊你!”艾斯毫不客气地给他头顶来了一巴掌,在路飞捂着脑袋大声呼痛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了他的领带。

“搞这么花俏的东西干什么,当心一会上课又被你班主任逮着骂。”

“哪有那么夸张……”路飞嘟囔道,盯着大哥在衣领下方动作的手。艾斯没理会弟弟的抱怨,他这次倒是学乖了,抱着不知道哪来的较劲态度认认真真打了个四方结,手指拈着活扣小心地收紧到衬衫尖领下方,位置端正,不松不紧。完美。

“喏,在学校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这才是标准的,听到没有?”

路飞不是很服气地盯着他哥开着两粒纽扣的领口和松垮垮的领带,抬手做了个鬼脸:“艾斯你今天屁事真多诶。”

然后“哎呦”一声,脑门上又挨了大哥狠狠一巴掌。

“不许说脏话!”

“你干嘛啦!”

“去去去,吃饭去!”艾斯把自家弟弟推走。路飞眼泪汪汪地瞪着他,最终还是在午餐的诱惑中决定先不和小气鬼艾斯计较,扭头叫嚷着同学的名字跑出了艾斯的视线。



3.

应该说是意料之内还是果然如此呢,总之这个标准的领带结还是没能好好活过下午。

放学已经有一会了,萨博还待在办公室整理社团材料。他早上已经和兄弟们说好要晚归,也不是很担心那两个家伙的晚餐问题,直到副会长克尔拉急匆匆推门进来。

“你弟弟好像出事了,”她神色很严肃,“刚刚哈库打电话过来,说看见爱德华·蒂奇带着一群人在马路上拦住了他。”

萨博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钢笔摔在社团的申请书上,洇出一大团墨渍。

“人在哪?”他简短扼要地问道。

克尔拉报出了一个地址:“那附近到处都是小巷子,监控照不到的,我怀疑……喂!”

她耳边刮过一阵风,转眼间学生会长已经冲到了楼梯口,留给她一个心急火燎的背影。克尔拉头痛地叹了口气,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跟上去。

“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这群笨蛋!”


萨博沿着街道一路飞奔,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着艾斯的电话。

马歇尔·蒂奇。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死锁,牙关都快要被咬碎。马歇尔·蒂奇。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两年前那件事,震惊了整个市的恶性事件,始作俑者便是这个家伙。而这起事件的最大受害者,便是他的两个兄弟。艾斯和路飞差点没命,在ICU整整躺了一个月;而当时恰巧出国交换的他,回到家里只来得及面对空荡荡落满灰尘的屋子,和他的兄弟们生命垂危的噩耗。

虽然之后蒂奇被学校开除,但因为法律上尚未成年,无法进行更严苛的审判,又因为某些势力暗中搅局,最终只拘留教育几个月便释放了事;艾斯和路飞经过一年的休学调养身体也基本恢复,重返校园继续学习。但这件事始终在萨博心里牢牢扎下了一根刺,他在事情刚过去的几个月内甚至辗转难眠,噩梦中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怕景象。

他不是没有想过私底下将这个可恨的老鼠从城市的阴沟里翻出来血债血偿,但艾斯和路飞死死按住了他,连作为他出国的资助者路飞的父亲听闻他的想法后,也托人给这名年轻人捎了话:

“你将会有一片大好的前途,这种人不值得为了一时意气寻仇搭上自己。

我不会让你们的人身安全再受到任何威胁,照你们原本的目标前进即可。”

萨博听进去了他们的劝阻。他花了些力气将自己调回了正常的轨道,渐渐放下了这段不愉快的经历。

但刚刚听清克尔拉所言的一瞬,那些他以为已经化作灰烬的愤怒仿佛被一阵风刮过,死灰复燃,在他心底瞬间撩起一阵熊熊大火。

很好。萨博喘着粗气停在街口,听见不远处巷子里的骚乱声,攥紧了拳头。

马歇尔·蒂奇,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4.

路飞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冷冷地瞪着为首那个邋里邋遢留着一把黑色络腮胡的男人。

“两年不见了,蒙奇家的小子,活得挺好嘛,”蒂奇咧着嘴,露出一口豁着牙的门齿。

“本以为你们会来找我出气呢,没想到你和你哥哥连个屁都不放,白白让我担惊受怕了两年。”

周围的几个混混发出桀桀的嘲笑声,威胁似的围了过来。路飞却仍旧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我没打算报复你,艾斯也没有,”他一字一顿说道,“你不配。”

马歇尔·蒂奇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粗哑的低笑:“你这个小鬼可真有意思。”

“我本也没打算再寻你的晦气,不过嘛,”他拧了拧自己粗壮的膀子,“有人想寻你爹或者你爷爷的晦气,大家都留个面子,配合点跟我们走,别搞得像两年前那么难看。”

少年站在原地难得的板着脸,摆明了就是不配合。旁边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把他的脚跟都拎离了地面:“臭小鬼,你摆出这幅拽表情给谁看啊?!”

“就是啊!二五八万的,揍一顿得了,嘻嘻嘻!”

四周的挑衅和叫嚣完全没让路飞的表情产生任何波动,他只是垂下了眼睛,盯着自己被攥到变形的领口,喃喃地说了一句:“……乱了。”

“嗯?什么乱了?”揪着他领子的人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我说你把艾斯给我打的领带搞乱了!”

路飞的突然暴起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正抓着他的人首当其冲,被一拳狠狠揍在了太阳穴,脑袋里顿时锣鼓钹磐一块儿敲,嗡嗡奏起了交响乐,不得不松了手。

但这只是个开始。在路飞出拳的时候,人群的背后也传来了骚乱。钝器击打身体的声音和惨叫声传了过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马歇尔·蒂奇眯着眼睛,借着下沉的夕阳散出的那点余晖,勉强看清了巷口的人影。

萨博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拎着不知哪里捡来的钢管,眸色沉沉地瞪着他们;他身后站着同样表情阴沉的艾斯,气还没喘匀,看来是刚刚赶到。

巷口的流氓地痞不少是两年前就跟着蒂奇为非作歹的,他们认出了艾斯,却不认得当时出国的萨博。

“这小白脸谁啊?!跟着兄弟仨来找死是不是?!”

萨博的制服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的针织背心,袖口整齐地挽到肘关节;他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鞋子表面擦得锃亮,整个人挺拔而优雅地站在巷口,分明就是不良们最讨厌的斯斯文文精英学生的模样——如果忽略他脚底下正痛苦呻吟的那个家伙的话。

他目光一寸寸沿着巷子扫过去,落在拦在路飞前面的男人身上。

“马歇尔·蒂奇。”

萨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毫无波澜,词汇却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都像从极寒的刀刃上舐过,透着骨子里的冷:

“久仰大名。”

蒂奇是认得萨博的,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优等生怎么会一时兴起搅和进来:“这不是萨博吗,怎么,学生会长管纪律还管到校外来了?”

萨博听出了他的嘲讽和警告,无谓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是来接晚归的弟弟回家吃饭罢了。”

“弟弟?”

蒂奇恍然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一家子真是有趣的很!一个黑帮老大的遗腹子,一个富二代加红三代,还有一个人模狗样的杰出青年!”

他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甚至顾不上身后叫嚷的路飞,上前两步紧盯着萨博的脸:

“对啦,萨博,我刚想起来,你两年前出国了对吧,错过了自家兄弟的生死大戏,事后感觉如何?”

他充满恶意地低笑:“是愧疚呢,还是憎恨呢?不过你之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还是正儿八经地当你的好学生啊。

“该不会是庆幸吧?庆幸你当时不在,不然之后坦荡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对了,我听说你的资助人是这小子的爹,从你俩这关系来看,这小鬼当时要是死了,对你是不是还有好处,毕竟使劲舔舔说不定能混个继承人?”

他声音压得很低,得意洋洋地嘲讽着,想在对面人一向从容的脸上看到什么失态的表情。

路飞离得远些,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艾斯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发怒,只是抬了抬眉毛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确实想过来找你。”

萨博抬起眼,冷冷地看着蒂奇那张狂妄的脸孔:“哪怕刚刚我听见路飞被你带走的消息时,第一反应也是找到你,和你好好算上一笔两年前的旧账。”

他解开左手的手表放进口袋,好整以暇地扯松了喉咙口的领带结,又解开了一颗扣子。这下他看起来不太像个端正的精英了,嘴角嘲讽的笑令他的形象更接近落魄的贵公子:“但是现在我见到你,听见你说的这么些话。我觉得这两年我们把你的事情抛在脑后,选择现在的生活和道路是完全正确的。”

“马歇尔·蒂奇,你果然不配。”

他的语气淡然轻蔑,仿佛刚刚出言挑衅他的不过是个街边爬过的蚂蚁,连踩上一脚的价值都没有。

对面人的笑容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萨博活动了一下腕关节,在艾斯毫不遮掩的笑声中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我想你对我的了解确实有些偏差。”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钢管和头盖骨碰撞的一声闷响,身材高大的黑胡子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栽了下去,在地面扬起了一阵尘土。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地痞流氓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刚刚还称为小白脸的青年手臂上青筋暴起,慢条斯理转了转钢管,给他们展示上面刚敲出来的凹坑。

“这工地的材料可不太结实,还是达旦家的水管扛造。”

艾斯在后面看够了戏,懒洋洋地走上前来:

“忘了提醒你们,我这兄弟下手特别狠,单手劈砖的那种。”

他捏了捏手指关节,骨骼挤压空气发出的爆裂声让站在他面前的小混混心惊胆战地后退了一步。

“下一个谁来?”



5.

“我说了让你别往死里打。”

“我有分寸。再说那条巷子又没监控,黑胡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说我是正当防卫他还敢反驳不成?”

“艾斯——萨博——我饿了——”

“忍着!”艾斯毫不留情地一拳锤自己弟弟背上,随后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指关节擦破了,红通通一片渗着血丝。

“都怪你啊,警惕心那么差,放学路上还能落单给人堵着。”

“你闭嘴吧,人家摆明了就是冲路飞来的,人多了也是一起送。”

萨博挥开艾斯的手,拿着沾湿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沾掉路飞鼻子下的血迹:“克尔拉说哈库已经通知你父亲了,应该要不了太久。”

路飞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他脸上挂了不少彩,又是淤青又是擦伤,稍微碰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得意洋洋地宣布:“我今天可是放倒了五个!”

“你太菜了。”

“有待加强。”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

两个哥哥费了点力气才制住手脚不服气胡乱挥舞的弟弟,派出所的女警官不得不走过来再次提醒他们安静一点。

萨博谦和地道歉并询问警官还有没有多余的纸巾。年轻女性被这个嘴角还挂着伤痕的青年彬彬有礼的措辞和语气弄得有点脸红,递纸巾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了这依偎在拘留室角落里的三兄弟。年纪最小的那个看起来被自己的兄长照顾得极好,虽然鼻青脸肿但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吵嚷了几句后困劲上来了,栽在黑发的哥哥肩头呼呼大睡;被他当作枕头的人嫌弃得雀斑都皱到一块,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却没再动弹;刚刚讨要纸巾的金发的兄长好笑地看着他,从一边的椅子拿起毛毯,轻手轻脚地盖在弟弟身上。

没过几分钟两个大的也困了,分头扯过毯子的一角,把弟弟往中间挤了挤,三个人就这么靠着灰扑扑的墙壁满不在乎地睡成一团。

女警官看着这幅格外温馨的画面,忍不住回想起他们出警时在现场看见一地横七竖八痛苦翻滚的社会青年时内心的震撼。她和她的同事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三个青少年是怎么打趴二十多个手持武器的成年人的。


艾斯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了铁门被拉开的声音,蓦地睁开眼睛。

“出来吧,有人来接你们了。”之前把他们丢进来的大叔粗着嗓子在门口唤道。

“……哦。”

他放松下来,打了个呵欠,伸手摇了摇萨博的肩膀,又拍了拍路飞的脸:

“喂喂,起床了,你爸来捞人了。”

路飞发出了几句不明所以的梦呓,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艾斯没有办法,只能把弟弟的胳膊环在脖子上,一发力把人托了起来:“真是败给你了。”

他背着路飞,和萨博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刚迈进大厅,就和来接他们的人打了个照面,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路飞的班主任和不太为人所知的的家长,他们素日里最不想见到的人,克洛克达尔正叼着雪茄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

艾斯和萨博同时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开始认真思考能不能回去向那个漂亮警官撒撒娇,在拘留室凑合到明天早上。

克洛克达尔上下打量着面前两个一身狼狈的青年,目光从艾斯撕了口子的衣角一直滑到萨博沾着血迹的袖口,最后落到还在艾斯背上打呼噜的路飞脏兮兮的脸上:

“长本事了你们,学生会长和体育部长带头校外斗殴,嗯?”

艾斯顿时劲儿就上来了,但萨博在他开口争辩之前一巴掌把人按了下去,抢先开口:“抱歉,老师,我们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回答得不卑不亢,谦逊又坦然,克洛克达尔准备好的一套冷嘲热讽组合拳显然失去了用武之地,噎了半天后冷哼一声:

“明天去教导处交检查,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家去。”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又想起了什么,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板着脸折返回来:

“这小子的领带,掉在现场了。”

一根熟悉的暗红色细条纹领带,结扣还挂着上面,被拿着它的人用莫名愤怒的力道解开又狠狠地掸了几遍,把沾上的尘土扫了个干净。

“不愧是你们,领带打得和上吊结一样。”克洛克达尔仿佛终于找到了出气口,大步上前,在满头问号的两兄弟眼皮底下恶狠狠地把领带套在了睡得人事不省的路飞脖子上。

“喂你……!”

他叼着烟冷笑的样子在旁人眼里简直就像要拿领带把自己的学生勒死一样,艾斯瞬间应激反应发作,伸手就要去挡,被理智尚存的萨博拦了下来。

克洛克达尔理也不理黑发青年恨不得把自己烧穿的眼神。他嘴上毫不留情地把兄弟三人的审美嘲讽了个遍,手上的动作却轻巧熟练地不可思议,领带空悬在路飞的脖子上被他系成了一个标准的制服结,熟睡的少年甚至眼皮都没动一下。

“明天戴着这个来上课。”

凶神恶煞的人民教师似乎对自己的示范成果十分满意,下了一个令人迷惑的命令后终于转身走出大门,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连头都不带回,留下两个高中生背着一个初中生在一片漆黑的派出所门口面面相觑。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我怎么知道?”

“还特地跑去捡路飞的领带,啧,我的外套也掉在现场了,怎么没给我捡回来?”

萨博跟在艾斯的后面,顺手揉了一把弟弟的头发笑道:“可能这就是亲妈吧,连领带都得盯着系。”

艾斯才反应过来,连忙停下脚步,递给萨博一个眼神。对方会意,伸手直截了当地把刚系好的领结拆了个干净。两兄弟心满意足地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依旧愤愤不平地继续讨论:

“还亲妈呢,亲妈嘴上喊着赶紧回家,实际连打车的钱都舍不得给……”

“让路飞再睡会儿,走回去吧。”

“啧,你就惯着他。”

“你不愿意就我来背。”

“……那还是我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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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stion:请问猴的领带一共被系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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